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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四姑爷回来不就不烦了。”学生时代俩人关系就好,婚后又成了亲人,可谓是无话不谈。
“还有难得倒你的?”放下大盆,沈怡卷起袖子从米缸里掏了一碗米,“够不够?”她问着。柴灵秀估摸着几个孩子的饭量,又让她舀了半碗。“你当我啥都行?”柴灵秀说话不误干活,把鱼摔死之后就着大盆刮起鳞来。“要都能省心就好了。”话锋一转,又道:“酱汁鱼头,咱一鱼两吃。”
“你呀就是太要强了。”沈怡这边舀好水倒进大盆里,手脚也相当麻利。随后她抄起菜刀,把现成的芹菜洗过切成了均匀的细段。“还嫌苦日子少?啊,非得把己个儿擂得那么紧!”话是如此,她却不禁苦笑起来。生活本不该这样辛苦,但个中的苦辣酸甜又岂能是一句两句概括得了?看着这昔日两手不沾油烟的姐妹退却青涩,转变成或者说被磨练成一把全能好手,沈怡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该替她感到高兴还是该替她感到难过。“瞅你这话说的。”柴灵秀仰起脸来,笑的同时,伸手腕蹭了蹭耳畔垂落下来的发丝。“有那么惨吗?我倒没觉得有多苦。”复又低下头来,抓起菜刀刮向鲢鱼的另一边。“路总得走吧,走着走着也就平坦了,你说对不?”这话沈怡没接,而柴灵秀似乎也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,就又自言自语了一声:“路终归会越走越顺,对不?”
“对个屁呀对。”沈怡么瞪起大眼把一旁的毛巾操在手里,背过之后递到了柴灵秀的跟前,“这套理论留着跟老太爷去摆吧,看到时你还敢不敢这么硬气。”
“怎不敢?啊,什么时候不敢过我!”柴灵秀笑着掐住了鱼的脊背,手虽不大却抓得牢实,但瞧她菜刀平端对着鱼身横着一剌,二十公分的线膛就给剖开了,一气呵成干净利索。放下刀,她掏空鱼肚,过着水清洗一遍,又把鱼泡涮洗干净,一同递到沈怡手里,这才接过毛巾把手擦了擦。“话糙理不糙,不得活着?不得干点啥?”起身端起大盆朝外就走。“倒是等我给你搭把手啊。”沈怡朝她哎了一声,紧接着一个箭步冲了出去,伸手抠在了铝制盆沿儿上,“让你们家香儿看见又该说我这个表嫂欺负人儿了。”
“又不是纸糊气吹的,哪那么娇躯?”搭着大盆把脏水倒进泔水桶里,起身后柴灵秀直立地看向沈怡。“行啊。”边说边笑着拱了下她的腰:“这身手,渍渍,不减当年。”
沈怡用胯骨轴也拱了拱柴灵秀的屁股:“真以为我待废物了?”她笑着,娇滴滴的声音透着股冲劲,被斜阳辉映出去时,一变二,两个肥熟的桃型屁股便均颤颠起来。姐俩这长腿自不必说,个头也都仿上仿下,又曾同是李萍麾下拿得出手的得力干将,虽此时早已退却了稚嫩和涩青,但终归坯子和底儿在那摆着,而人近中年反倒增添了一股少女不曾拥有的韵味,如枝头欲坠的桃子,汁水充盈,饱满成熟。
电视剧插播宫血宁广告时,姐俩衬衣的扣子已都自从脖颈处解开了两个。饭揍熟前,沈怡和灵秀提溜着东西自然要去后院走一趟。一是转告老两口晚饭不必开火,都过来吃;二是晚辈与长辈间含带着的师生情谊,又好不容易凑在一块,还不说道说道,再絮絮。这不,从后院走到前院,又从揭锅前到把饭菜端到饭桌上,娘仨就没住下口,势头和声浪一度碾压下杨书香等一众人等,过年似的净看她们娘仨唱了。
“也不知做得咋样,合不合胃口。”见杯子里倒满了饮料,柴灵秀就示意着小哥几个就菜吃,别闲着都。“香儿,替妈照顾好他们。”站在儿子身后,拍起他的肩膀。不管是婶儿还是娘,或者是姑,姑奶,孩子们的筷子早就迫不及待地轮起来了。“好吃”,“香”。声音已然含糊不清。
“好吃那就多吃。”晚风拂过,柴灵秀笑着朝大人这桌走去,挨在沈怡落座后,道:“要不是担心妈休息不好,今儿晚上说啥也得去后院睡。”
俩圆桌一拼,大人和孩子们既分开又垄围在了一处,热热闹闹。甩开小字辈们可都是家里人,酒自然不能免了,端起酒杯李萍就先发下话。她说过年时乱哄哄的,书勤结婚时也乱哄哄的,都没能好好待待。“一年到头瞎忙活。”李萍和老伴儿杨廷松对着眼神,“不是单位就是地头,要说凑在一起啊,还真不容易。”杨廷松点头道:“可不么。”他是深有体会。以先就不说了,现今虽然改革了,可生活的节奏并没慢下来,而且比以前还快了不少——拿吃饭来说,就特别明显:“早先改善伙食都选在晌午,人也齐。现在,都给改到晚上了。”
“咋没看见秀琴?”白酒入肚,李萍擎起手来。
“在北头呢?”
“下午来前儿和大姑正撞个对头。”李萍“哦”了一声,看着她和小妹同时伸手同时抓住了酒瓶,则笑道:“喝多了也不怕。”言下之意是要沈怡多住两天,所以她又面向杨伟,要二儿子今儿和明儿委屈一下,先搬到后院,给姐俩把房子腾出来。“喝多了就睡觉呗。”
沈怡本就闲人一个,原打算也是想借着机会住上一宿,和柴灵秀聊聊说些私密话,听李老师这么一说,又觉着把姐妹儿夫妻拆散了有些过意不去。“这不都忙吗,我就琢磨等暑假孩子们都闲下来,再和小妹……”正想再客套两句把话圆圆,结果当场就被李萍给戳穿了:“甭找客观理由。什么没功夫了,什么回家给孩子揍饭了,什么又要伺候公婆了。你没功夫谁有功夫?大鹏都过来了你还找借口,以为谁不知道你早分家单过了?”刹那间似回到了当年教书时,李萍指着沈怡又道:“别尽顾着和小妹交流眼神说悄悄话,吃啊,这一桌子菜呢。”
“吓唬我都不敢动筷子了。”沈怡朝着李萍吐了下舌头,掐向柴灵秀胳膊的同时,撅起嘴来:“还不是偏向。”
柴灵秀也伸出手来,掐在了沈怡的手上:“谁叫你晚我一步呢。”
看着小姐俩手底下做起孩子般的动作,恍若穿越了时空,一下就让李萍飞回到当年的训练场上。她指斥挥遒,分开正在嬉戏的小姐俩,一边扬起手臂做着肢体示范动作,一边朝她俩喊着话。“助跑之后你俩要牢记两点:一是跳的时候尽可能把身子扔出去,对,一定要有个蹿出去的动作;二是腰不能硬,先把胸脯子给我拔起来,甭害臊,腰身过杆再收一下屁股,高度肯定还能再突破。”
“还有,起跑时要迅速把呼吸和步子调整到最佳,尤其长跑,绝不能被别人干扰泄了气劲,同时还得把咱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,记住没?”片段式的记忆中还有她为两个孩子呐喊助威的画面,完整的不完整的,匆匆,一晃二十年就过去了,如今这二人都已成家,其中一人还成了自己的儿媳妇。
“你来李老师就高兴。”看着老伴儿脸上笑出了花,脑海中闪映出波段来,杨廷松也就跟着一起诙谐起来:“要是咱再有个儿子,这说啥我也得托人去提媒,把沈怡这妮子给你娶过来。”从大环境说,当年谁家不是三五个儿子。“现如今,一个娃终归是有些孤得慌,但响应号召嘛,利国利民之根本大计。”直到躺下他还跟老伴儿开玩笑呢,提说当初不如再多要几个孩子,再瞅瞅现在,计改之后人口就给控制起来。
“有小妹在身边呀,谁不知道咱也得清楚。”李萍今晚喝得挺尽兴,暂时又不太困,就趴被窝里跟老伴儿闲扯起来:“以前,孩子多了照顾起来是辛苦了点,不过,日子过得不就是个人吗。”
这话一经出口,难免就转到了褚艳艳身上。“你说说啊,到现在景林始终都还呱嗒着个脸,跟谁剌他肉似的。俩闺女怎了?丢人了?”
杨廷松点了根烟,把一旁备出来的茶水递到了李萍跟前:“景林这辈子就巴望着能得个后,有个儿子。”接过杯,李萍怕睡不着,只荫了一口润润就把茶放到了凳子上。陡地意识到个中厉害,她坐起身来捅了捅老伴儿:“小妹事先可都关照过了,就算不怕挨牵连,也不能总让她去背这锅。”
杨廷松抓住她的手,边拍边安抚:“快躺下吧,真是,难道咱家小妹心里没谱?”说是不操心,却也合计起这个和自家有渊源的人家身上发生的事。“总不能啥都让老大去出头吧。”琢磨着,又道,“有孝昆和孝宇两兄弟兜着,这事儿出不了圈儿。”
摇了下脑袋,李萍要过烟来也点着了。烟雾缭绕中,她咂摸着。“就非得要这儿子!”倒不是她站着说话不腰疼,也绝非是酒后尽说些风凉话。这小小子甭管是不是老实巴交,心多咱都比闺女活——你惦着让他出去跑,可又舍不得大撒把,到头来弄得二上飞走了,能怎着?还不是干瞪眼没咒念,哪如身边贴着个闺女省心。再者,小华走了也有多半个月了,思切和牵挂之情一时半会儿也没能从她心里彻底挥抹掉,逢上今儿沈丫头跑过来聚在一起,这么一说一闹心里舒坦多了,自然而然话也就比平时多了起来。“总想着传宗接代,种瓜得瓜种豆得豆,杠你什么还改得了?要那样儿煤球早就变白了。”
“不能那么说。景林上面五个姐姐,他不独苗吗,他爸年轻时就一门心思想要个儿子。”嫁沟头堡多少年了,这事儿李萍早就知道。“老思想老脑筋,闲言碎语害死人。”
“小妹还不如调外贸去跟云丽搭伴儿呢,多省心,偏不听话。”外面传来沙沙声,她起身撩起窗帘看了看。“这雨还真下了。”簌簌而起的除了风,还有飘散着打在窗棂子上的雨星子,斑驳的夜色下,凌乱且模糊,像极了雪地里鸡爪划出的泥溜子。
“咱甭掺和,让云丽去提不得了吗。”杨廷松上前扶起李萍,让她躺下歇着。李萍看向老伴儿,咂摸道:“内天晌午不去东头了吗,没顺便说道说道?”
“睡吧,不早了。”杨廷松打断了她,弯腰从地下捡起尿桶,递到李萍面前,示意她再打撒打撒。
“到底说还是没说?”尿桶传出来的哗哗声还挺冲,观其年龄,简直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了。“你要没提到时我跟她说。”
“年轻有闯劲其实并非是坏事,云丽当初不也是东奔西跑吗。”轮到杨廷松解手时,同样一片哗哗,暴风骤雨袭来,他嘘嘘着。李萍被窝都钻进去了,见他还没尿完,忍不住暼了一眼:“大晚上就别喝茶了。”目光所到,老伴儿捻开包皮的龟头又滋滋两下,粘液清澈而又激荡。龟头黝黑,抖动起来行如乒乓球。“能不提吗我,内天晌午就告她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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