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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后来你带我去甘肃,给我治病,陪我练说话。你从来不说累,也不问我为什么还不开口。我以为你不怪我。直到有一天,我听见你在院子里打电话,你说:‘如果她永远不能说话,是不是我们之间的记忆就真的死了?’”
她抬起头,眼里闪着泪光:“那一刻,我特别特别想扑过去抱住你,告诉你:哥,我在听,我一直都在听。可是我不能。我怕一开口,你就崩溃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轻得像风:“所以,对不起。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,而是因为我太爱你了,爱到不敢让你疼。”
陆钏紧紧抱住她,浑身发抖。
湖面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梢的声音。远处有小孩在放风筝,笑声清脆。
良久,他松开她,擦去她脸上的泪,也擦去自己的:“以后不用再说对不起。你要记住的,是‘谢谢你’。”
“谢我什么?”
“谢谢你记得。”他望着湖面,“谢谢你在黑暗里,一个人扛了那么多年。现在轮到我了??我来记住,我来说,我去面对。”
她点点头,靠在他肩上。
手机震动。是“种子回声”的系统提示:今日“声音祭”预约人数突破八十万,新增两千名志愿者通过初审,其中包括三十七位曾患有重度抑郁症的康复者。
他笑了笑,把手机收起来。
回家的路上,妹妹忽然问:“哥,‘回声网络’真的能让所有人都被听见吗?”
“不一定。”他老实回答,“有些人还是不敢说,有些人说了也没人听。但我们至少让‘倾听’变成了一种可能??就像春天来了,种子不一定都发芽,但泥土已经暖了。”
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忽然说:“那我也想当‘回声守护者’。”
陆钏脚步一顿。
“我可以做志愿者。”她认真道,“虽然我说话慢,但我听得懂。我知道那种……想说却说不出的感觉。”
他看着她,忽然觉得胸口涌起一股热流。不是悲伤,不是愧疚,而是一种近乎骄傲的情绪。
“好。”他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等你准备好了,我就带你去培训现场。”
一周后,陆钏亲自带队,开启“回声守护者”第四期培训营。地点选在云南怒江畔的一所乡村学校??正是当年“千江之眼”首次显现集体共振的地方。
学员们来自全国各地:有社区心理辅导员、高校教师、临终关怀护士、监狱心理咨询师,还有几位曾因情绪问题住院的普通人。他们将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,学习如何成为一个“安全的耳朵”。
课程第一天,陆钏没有讲课,而是带着所有人走进山谷。
夜幕降临,村民们自发聚集在河滩上,点燃篝火。按照传统,每人带来一段不愿言说的记忆,写在纸上,投入火中。火焰腾起时,他们会齐声吟唱一首古老的调子,据说能将痛苦交给风。
陆钏站在人群边缘,妹妹牵着他的手。秦澜走过来,低声说:“刚才有个学员问我,为什么要来这里学‘倾听’?我说,因为真正的疗愈,不在咨询室,而在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信任里。”
他点点头,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。这些人不是专家,不是明星,也不是权力中心的人物。他们只是普通人,却愿意为他人承担一段沉默的重量。
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,忽明忽暗。
忽然,妹妹松开他的手,走向火堆。所有人都安静下来。
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,展开,用不大却坚定的声音念道:
“给爸爸妈妈:
我知道你们走了,不能再回来。但我一直记得你们的样子,记得你们叫我‘小铃铛’,因为我小时候总戴着银脚链。我没有忘记你们,也没有忘记那天的车祸。我只是……太想保护哥哥了,所以假装忘了。现在我不怕了。我想告诉你们,我和哥哥都还好。我们会去看熊猫,会去公园,会听很多人说话。我会替你们,继续爱他。”
火焰吞没了纸页,火星飞升,像一群小小的萤火虫奔向夜空。
全场寂静。有人低头抹泪,有人轻轻鼓掌,有人跟着哼起那首古老的歌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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