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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然的婶子脸一沉,&ldo;你能拿出来的钱,为什么还要跟山子的舅舅拿,你都忘记了,是我们在你爹你妈没得时候接济了你,是我们给你交学费的,你能有今天怎么就想把你叔和你婶子扔掉一边,自己享福?&rdo;
&ldo;婶子,这些我都记得,我只有四万,&rdo;张然不想撕破脸,也不想回想起以前的怨,高中那三年,大学那几年,怎么个苦法,张然不想记得,将之深深埋进记忆中。
&ldo;那就去借啊,这么多年在外面,你还没个朋友,我看左奕应该就挺有钱吧,&rdo;张然的婶子扫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左奕。
&ldo;他哪来的钱,他才刚工作,&rdo;张然不想借钱,要不这头一开没完。
&ldo;好了,别哭穷了,赶紧借啊,要不我们就不走了,&rdo;张然的婶子倒是耐心十足,像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。
张然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,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叔有些懊恼,&ldo;老叔以前我不说过,别赌了,你咋还堵呢?&rdo;
&ldo;你还想管你老叔,&rdo;张然的老叔放下喝着的水瞪张然,&ldo;你小子是不是翅膀硬了,想单飞了,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碍你的眼了,我告诉你,张然你家的坟可还在徐家店呢。&rdo;
张然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,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,&ldo;你们等等,我去借,都还给你们。&rdo;
张然转回身想拿手机打电话,左奕悄然走过去按住张然的手摇摇头,跟他说:&ldo;上楼说。&rdo;
俩人上了楼,左奕走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,里面有一叠钱,左奕递过去说:&ldo;先拿着吧,要不也是个事。&rdo;
&ldo;谢谢,&rdo;张然拿过钱,坐在左奕身边看着面前的地毯哑着嗓子说:&ldo;对不起,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假的。&rdo;
左奕歪着头看着张然,清冷脸上的那层疏离早就不见了,他立在一边看着张然说:&ldo;知道,我一看他们这样就知道了。&rdo;
张然试着向左奕扯了一下嘴角,但没成功,靠着左奕跟他说了从小和长大过程中的很多事,也说了当时高中没有学费上学的惆怅,最后无法卖掉了父母最后留下来的房子,大学时没有学费,申请的贷款,和当时天天打工得来的生活费,小时的愁苦、长大后的释然。
张然说的很平静,左奕也听得很平静,没有插话,有的时候人就需要这样的平静,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思绪、倾诉一下内心积压的情绪,并不需要别人去插话、劝说,因为过去的事情根本没法子改变不是么。
从张然的话里,左奕倒是更了解了张然,了解了他大学时为什么总是急匆匆的,了解了张然为什么有的时候对什么都有点不甚在乎,了解了张然为什么、为什么讳莫如深。一个家族的传统信念深深的根植在他的内心,并不是他多么圣母、同情心泛滥,而是他重视这世界上唯二的亲戚,如果放弃以后几乎在没有这样的血脉相连的亲人,在茫茫人海你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,但亲人却不一定能在拥有,张然过于重视亲情,怕的就是这个。
但亲戚的步步紧逼将张然推向了恼怒的边缘,他不是没有脾气、不是任人宰割,他只是不想去计较,既然他最重视的亲人这个样子,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。看来他所思所想在亲人面前就是一个笑话,一个大大的笑话,张然无力再背负亲情这个道德和血脉赋予的联系。
张然说完抱住头沉默着,左奕知道像张然这样的人是不会哭的,都说铁血柔情,确实如此,但是看着这样的几乎撕开全部自己、扒光内心的张然,左奕很心疼,同时他也很高兴,因为这代表张热已经十分信任他,对他没有隐瞒,左奕伸出手,紧紧的抱住了张然,虽然此时他很想跟张然多一些肢体接触,但时机明显不对,他克制着自己,仅仅是拍了拍张然的后背。
张然抬起头努力笑了一下,回抱了一下左奕说,&ldo;谢谢,谢谢你左奕。&rdo;
左奕晶亮的黑眼睛看着张然心想: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,我想要你张然,我多希望你能一直醉下去,那样的你没有这么深的负担,脑中没有别人只有我。
就在左奕想说点啥时候,张然的手机响了,左奕拿起来这个煞风景的电话递给张然,&ldo;你电话。&rdo;
&ldo;喂,我是张然,&rdo;
&ldo;我是周学明,张然你怎么回事,今天怎么没来上班?出什么事了?&rdo;电话另一头的周学明看着办公室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,而张然的桌子仍是空的,也没有提前打电话请假,联想到昨天张然的样子与自己的一无所知,他拽了拽自己的领带,感觉很不舒服。
张然此时才想起来,啊,早晨忘记请假了,赶紧说:&ldo;不好意思,家里出点急事,没顾得上,我下午就过去,已经忙完了。&rdo;
&ldo;恩,我已经给你填了请假单了,你要是有事不来也成,没啥事,对了今年过年不是咱们组值班,2月13号的时候必须来局里,&rdo;周学明翻了一下台历,上面记着几个日期。
&ldo;恩,麻烦你了,那我下午就不去了,恩?2月13有事么?&rdo;张然一听周学明的叮嘱,想起来2月十三是初三,不解。
&ldo;还是缉毒队要求咱们配合的事情,过年期间正是查抄的好时机,到时候来了再说了,说多了就不好了,&rdo;周学明简单的点了一下,这种事情具体部署还得当天来开会才能知道,以免泄密,倒是周学明渠道多、信任张然,多说了几句,要搁一般人,周学明肯定就说你来就好了,别的肯定不多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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