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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馆长按一下开关,驾驶室响起女歌星宣泄般的歌唱,歌声压住了孩子们的朗诵。
坐在中间的小刘心烦地将播放系统关了,孩子们的声音似乎又响起:
一支铅笔,一块橡皮,一本作业本……
除了书,别的我们也要……
齐馆长显然也很烦,再次按一下开关,女歌星的歌唱又响起……
小刘似乎对齐馆长说了一句恼火的话,齐馆长似乎也回了一句恼火的话。李一泓也恼火起来,也大声吼了一句什么话,齐馆长和小刘安静了……
天黑下来的时候,卡车停在了一所中学的校园里。同样的一排平房,只不过是砖的。从窗子里,可见烛光点点。
雨,仍下着……
一间教室里,几十个男女中学生们坐在座位上,几捆书已摆在讲台桌上,但捆书的绳子已解。
一位中年男老师在向李一泓们解释:&ldo;村里经常有人拖交电费,结果呢,我们学校就受牵连。一停电,我们就得点蜡烛……&rdo;
李一泓三人湿淋淋地点点头,表示理解。
老师说:&ldo;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,感谢市文化馆的同志冒雨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多书!&rdo;
学生们机械地鼓掌,然而表情都那么漠然。
等掌声停歇了,老师接着说:&ldo;现在,从这一排开始,按顺序到前边来挑书。每人只能挑一本。挑了就回宿舍继续学习。&rdo;
于是一名男生首先上前,一手秉烛,一手挑书,翻来覆去地挑了半天,他问小刘:&ldo;有物理方面的高考参考书吗?&rdo;
小刘犯难了:&ldo;这……我不知道……&rdo;
老师训斥:&ldo;你挑起来有完没完?&rdo;
那男生失望地摇摇头,一本书也没拿,走了。
接下来的一名女生,如获至宝地挑走了一本《英语学习窍门》,下一名女生挑走了一本《高考政治题大全》……
一名男生无奈地挑走了一本《唐诗三百首》‐‐教室外传进那男生的话:&ldo;真倒霉,这种书对我有什么用?给你吧!&rdo;
&ldo;不要,哪儿有时间看!&rdo;是一名女生的声音。
李一泓三人互相望望,表情都不自然了。
最后一名女生也秉烛离去后,教室里只剩下了一支烛,分明是老师的‐‐而桌上,剩下的书仍很多,重叠相压。
老师不好意思地说:&ldo;齐馆长,委屈你们,今晚只能让你们和学生挤在一块儿睡了。&rdo;
三个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简陋的学生宿舍,一套被褥紧挨一套被褥,齐馆长和李一泓躺在大通铺的一端,离他们最近的窗台上,一小截蜡烛在燃着。
&ldo;老李,睡着了吗?&rdo;
&ldo;没有,几点了?&rdo;
齐馆长从枕下摸出手表,细看后说:&ldo;快一点了。这些学生,怎么还不回来睡觉,玩命啊!&rdo;
&ldo;你记着,明天走之前,把咱们三个人身上多余的钱都留下吧,让老师给学生们买些蜡烛分分……&rdo;
&ldo;行。&rdo;齐馆长应得很痛快。
告别时,老师对李一泓说:&ldo;允许我说几句没原则的话啊,虽然,他当年受处分了,但我们贫穷农村这些教书的人,心里还是挺尊敬他的。当年,他那也算是带头为民请命啊,只不过,没能获得有些人的理解……&rdo;
李一泓从内兜掏出张纸,展开了递给老师,问:&ldo;按这么走,能去成不?&rdo;
老师看了看,说:&ldo;能,也只有这么一种去法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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