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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1章（第1页）

谈古画、谈风月；罗龙文的腹笥既宽，词令又妙，赵忠不知不觉又多喝了酒；七分醉意中还有三分清醒，想起这天早晨在主人面前的窘态，随即推杯而起，大声说道：&ldo;再不能喝了！&rdo;到这时候，一直在外室守候的胡元规方始进来，挽留着说：&ldo;赵总管难得光临，务请尽欢！&rdo;

&ldo;岂止尽欢，已经过份了！&rdo;赵忠有些恋恋地，&ldo;说实话，在你这里喝酒看砚台，乐趣无穷，只可惜美中不足‐‐&rdo;他笑笑没有再说下去。

&ldo;美中不足的是，少两个粉头。&rdo;罗龙文说，&ldo;老赵，你明天来不来？如果来，包你比今天还有趣，我今天打听到，嘉兴有样宝贝，纵不能让它姓赵，无论如何要借了它来让你赏鉴一番。&rdo;

&ldo;喔，&rdo;赵忠问道：&ldo;什么宝贝？真是宝贝，我一定来！&rdo;

&ldo;宝贝有各式各样的宝贝，因人而定。精金美玉，价值连城，不在你老赵眼睛之中。我说的这样宝贝，自然是一方名砚，名气太大了！&rdo;

听此一说，触动赵忠的癖性，重又坐下，急急说道：&ldo;来，来！小华兄，快告诉我，是怎么一方名砚？&rdo;

&ldo;你明天来了就知道了。&rdo;

&ldo;不，你何必吊我胃口？快，快，你不说，我不走！&rdo;

罗龙文笑了，&ldo;你看，&rdo;他对胡元规说，&ldo;赵总管要耍赖了。&rdo;

&ldo;像赵总管这样爱砚的，真正少见！&rdo;胡元规故意装得不信似地说，&ldo;小华兄，你说嘉兴有方名气极大的名砚，我怎么不知道？&rdo;

&ldo;人家世袭珍藏，从不轻易示人，更莫说拿到当铺里来，你怎么会知道？&rdo;罗龙文亦有意装得轻视他似地，&ldo;只怕你连这方砚台都没有听说过！&rdo;

&ldo;你倒说说看。&rdo;

&ldo;岳武穆的旧物，文信国的收藏。上面有这两位大忠臣亲笔的砚铭，还有大宋遗臣谢枋得的跋。你道这方砚台如何？&rdo;

&ldo;原来是这方砚台！&rdo;胡元规假作吃惊，&ldo;小华兄，你只怕弄错了吧？&rdo;

&ldo;怎么？我怎么弄错了？&rdo;

照胡元规所知的情况是，这方名砚，已为苏州一个有名的古董商人，携往京师，不知列入哪位名公巨卿的珍藏目录。赵忠在这里不可能有此眼福。

&ldo;这是无须争的事！&rdo;赵忠故意激罗龙文，&ldo;小华就弄错了，也算不了什么！&rdo;

&ldo;决不会弄错！明天还是在这里，请老赵一享眼福。&rdo;罗龙文又说，&ldo;今天所谈的许多事，也就在明天作个定局如何？&rdo;

&ldo;好！我明天吃过午饭就来。&rdo;

说完了彼此分手。胡元规亲送赵忠回家，然后转到胡宗宪那里，将在隔室所听到的，罗龙文与赵忠的谈话，细说了一遍，也谈到了预备拿那方文信国所藏的岳忠武砚为饵，有所图谋。

&ldo;图谋什么？&rdo;

&ldo;小华的意思，是想由赵忠来揭开一个谜底，何以天水与徐海这样子过不去？何以疑忌很深？又何以不便明言？&rdo;

&ldo;除非是我！&rdo;胡宗宪脱口说道：&ldo;除我之外，还有什么疑忌的？&rdo;

胡元规觉得他的话，近乎无根之谈；细细思索，却是越想越有道理，&ldo;三爹，&rdo;他说，&ldo;果真如此，倒是非打听个水落石出不可了！&rdo;

胡宗宪点点头说：&ldo;你让小华诈他一句看！&rdo;

&ldo;这倒是一法。不过，倘或诈出真情，又怎么样？&rdo;

&ldo;小华可以跟他建议，让他当面来跟我谈一谈。&rdo;

&ldo;只怕赵忠不肯，或者说不敢。&rdo;

&ldo;不管不肯、还是不敢，他不来找我，我会去找他。甚至去找天水。&rdo;胡宗宪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过了，变得铁青，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：&ldo;我受够了他的了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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