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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（第2页）

&ldo;我怎么会。不愿意呢？不过，七姐，&rdo;罗四姐倏然抬眼，&ldo;我算啥呢？&rdo;

&ldo;女老板。&rdo;

&ldo;出本钱是老板，本钱又不是我的。&rdo;

七姑奶奶始而诧异，做现成的老板，一大美事，还有什么好多想的？继而憬然有悟，脱口说道：&ldo;那么是老板娘？&rdo;

罗四姐又把头低了下去。幽幽地说：&ldo;我就怕人家是这样子想法。&rdo;

不说自己说人家，言外之意就很微妙了。遇到这种时候，七姑奶奶就不会口没遮拦了，有分寸的话，她拿把握住分寸，才肯出口。

&ldo;罗四姐，&rdo;她终于开口探问了，&ldo;你年纪还轻，又没有儿女，守下去没有意思嘛。&rdo;

在吃消夜以前，罗四姐原曾谈过身世。当时含含糊糊表示过，没有儿女，此时听七姑奶奶这样说，她觉得应该及时更正。才显得诚实。

&ldo;有个女儿。&rdo;她说，&ldo;在外婆家。&rdo;

&ldo;外婆在哪里？&rdo;

&ldo;杭州。&rdo;

&ldo;女儿不比儿子，总是人家的。将来靠女婿，他们小夫妇感情好还好，不然，这碗现成饭也很难吃。尤其是上有婆婆，亲家太太的脸嘴，实在难看。&rdo;

&ldo;我是决不会靠女婿的。&rdo;罗四姐答说，声音很平淡，但字字清楚，显得很有把握。

&ldo;那么你靠哪个呢？&rdo;

&ldo;靠自己。&rdo;

&ldo;靠自己就更要有一样靠得住的东西了。&rdo;

意在言外，是劝她接受胡雪岩的资助，但罗四姐就在这一顿消夜前后，浮动在心头的各种杂念，渐渐凝结成一个宗旨：要接受胡雪岩的好处，就不止于一家绣庄，否则宁可不受。因而明知其意，却装作不解。

七姑奶奶当然不相信她不懂这话，沉默不答，必是别有盘算，便追问着说：&ldo;你说我的话是不是？靠自己是有志气的事，不过总也要有一样东西抓在手里。绣花这样本事，全靠年纪轻、眼睛亮、手底下准，没有几年，你就靠不住了。&rdo;

靠得住的便是绣庄。罗四姐不会再装不懂了，想一想说：&ldo;要说开绣庄，我再辛苦两三年，邀一两个姐妹淘合伙，也开得起来。&rdo;

莫非是嫌胡雪岩的忙帮得不够？还是性情耿介，不愿受人的好处？七姑奶奶一时还看不出来，便也就保持沉默了。

&ldo;七姐，&rdo;罗四姐忽然问道：&ldo;胡家老太太还在？&rdo;

&ldo;健旺得很呢。&rdo;七姑奶奶问：&ldo;你见过？&rdo;

&ldo;见过。&rdo;

&ldo;那么，胡太太呢？也见过？&rdo;

&ldo;也见过。&rdo;罗四姐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
这一下，七姑奶奶恍然大悟。胡雪岩未忘旧情，罗四姐旧情未忘。胡雪岩那边不会有什么障碍，如果罗四姐这方面肯委屈，倒也未始不是一件美事。

感情上的事，要两厢情愿。七姑奶奶当时便作了个决定，给他们机会，让他们自己去接近。果然有缘，两情相洽，那时看情形，再来做现成媒人，也还不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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