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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（第1页）

那个高出她一个头的年轻男人站在面前无声地凝望着她。

脸上忽然有湿湿热热的液体流下来，初时以为是汗，抹了一把，惊讶的发现竟然是泪，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，只是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，她的眼泪便流了下来。

笑笑和康雷在路边的咖啡馆聊了许久，久别重逢，又因为几乎是生死相隔，两人都有一种恍如前世的感觉。康雷把自己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她，满面惭愧：&ldo;我对不起你，对不起婉怡，更对不起队里的兄弟……真想死在那里算了。&rdo;

他穿着黑色的西装，打了领带，原先一头乱乱卷卷的头发也修理得很服帖，他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往日的影子，雷雷……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雷雷了。

笑笑死死握住烫手的杯子，眼洞在眼眶里打转转如果不是死死忍住，几乎马上又要掉下来：&ldo;可是……总算你没死，太好了……太好了…&rdo;

她曾经，曾经那样恨他，曾经为他流过那么多的眼泪，刚刚得知意外的那些日子里，不知有多少个夜晚躲在被子里，悄悄抽泣到天明。可是现在面对死而复生的他，她突然变得笨拙，笨拙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，雷雷从来都是个善良宽厚的人，队员因为他而丧生，他一定比谁都痛苦，面对这样一个遍体鳞伤的人，她怎么还能说任何一句责备的话呢？

&ldo;你……怎么也在纽约？&rdo;

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，街边的嘈杂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开，笑笑长久地沉默了一会，慢慢说道：&ldo;我……现在和林以墨在一起。&rdo;

&ldo;哦……&rdo;康雷说了这个字以后，也沉默了，一千多个日日夜夜，沧海桑田，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，不止是他们的容貌，还有他们的心境，原先那种年少轻狂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，曾经的海誓山盟、花前月下早已成了命运的一个残忍玩笑，他们都把头低了下去。

&ldo;你这么好，林以墨应该对你很好吧？&rdo;康雷深深地注视着笑笑，面前这个女孩，曾经一头清慡利落的短发已经长到了腰际，蜜色肌肤的手腕上戴着两只细细的卡地亚碎钻手镯，执起咖啡杯的时候，就会碰撞出清脆的叮叮咚咚的响声。还好，笑笑就像他预期的那样依然生机勃勃，虽然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是他，可是只要她过得很好，那么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？

笑笑轻轻唉了一声：&ldo;我哪有什么好…&rdo;如果我真的很好，就不应该记恨你和婉怡，就应该表态让你们双宿双飞，就不会发生这此事…她心里默默地说。

康雷摇摇头：&ldo;不，你是我认得最好的女孩子，不骄傲、不故作矜持、勤奋上进又坚强，这些说起来似乎很简单，但只有长大了才能明白，这是多么难以达到的境界。林以墨那个人虽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，但是他一定很爱你……&rdo;

笑笑的声音渐渐微弱：&ldo;是么？&rdo;

&ldo;婉怡……&rdo;她忽然轻轻说。

&ldo;婉怡……&rdo;康雷的眼神黯淡下去：&ldo;她也好么？&rdo;

&ldo;她没有出国，考了公务员，现在在做警察，我想，她可能不肯承认你已经死了，如果做警察的话，能比别的行业更清楚打听到你的清息……&rdo;

康雷迅速把头别到一边，笑笑清楚看到他眼里有水气聚成了一抹泪雾，他酸楚地说道：&ldo;都是我……都是我的错……我分不清……对不起，笑笑，我分不清自己到底……&rdo;他倒然停住不再说话了。

东风恶，欢情薄，一怀愁绪，几年离索。错，错，错！什么都是错！笑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，伧然涌了出来。

分别的时候，康雷问她：&ldo;笑笑，你现在快乐么？&rdo;

笑笑想了想，认真地回答：&ldo;我很知足。&rdo;

她继续谨慎而斟酌自己的每个字眼：&ldo;你知道，我从小就没什么人疼，家里状况也不太好，在我最艰难的那段时候，是小墨一直留在我身边，虽然有时候我们也吵嘴、有时候他也会不乖，不过……我的话，他总还是听的…我想来想去，觉得人啊，还是要多多珍惜一切才好，太贪的话，什么都得不到…&rdo;

世界上唯有知足人才能常乐，那是因为除开知足再也没有别的办法，日历只能往后翻，却没办法把以前做错的事弥补过来。

&ldo;都要幸福啊。&rdo;

他们彼此默默地凝视一阵，眼神里相互传达出这样的讯息，然后终于慢慢背过身去，踏上了各自的道路，留下的唯有一声凄凉的叹息。

笑笑昏头昏脑地往公司方向走去，手机响个不停，她迷瞪瞪地接起来，那边传来林以墨清丽的声音：&ldo;你在哪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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