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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章 田杏芳死了（第2页）

一分钟里，她的眼皮越来越沉，眼中光芒渐暗。

她像是游离在梦的边缘，含糊道，“我不知道。但是她的墓里，放的绝对不是她自己的骨灰。苏何鸾说过，当年他为了成为你爸之后，苏家唯一的掌权人，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。但我问他是什么，他不肯说，只说苏家第四代继承人，只会是我和他的儿子。你妈的事，是他有一次喝醉了，回来发酒疯砸东西，提了一句。说他想弄死你妈，反正她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。后来有没有真的弄死她，我不知道。”

“那一次，是什么时候？！”苏清尘冲到田杏芳面前追问，急冲出嗓子眼的声音，破碎尖利。

田杏芳用最后的力气摇了摇头，张了张嘴，眼皮渐渐往下关。

“我不……”

“田杏芳！！”苏清尘猛力摇晃她，却再也没有把她叫醒。

她感觉嗓子眼里，有一股滚火来回翻腾，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烧化掉！

护士听到她的叫喊声，冲进来，“怎么了？！”

见床上的田杏芳彻底昏睡，才松了一口气，手臂垂了下来，将病房门彻底打开。解释道，“高浓度镇定剂见效很快，她能撑这么久，已经不容易了。”

护士伸手去拿录音器，“问出什么了吗？”警方再三来催问他们田杏芳有没有透露案情，他们院方也很难做。

苏清尘摇了摇头。

只问，“她多久会醒？”

护士看了看手表，“上一次是第二天早上才醒的，她身体越来越差，一次比一次醒的晚，估计这次，起码也得五六个小时。”

“那我在这等！”苏清尘坐在床尾，双掌指节相扣，眸光沉凝地盯着地上的瓷砖分区线，下颚的线条，像是冰雕一般完美，亦毫无温度。

“不好意思，你的探视时间到了。而且我们医院下午五点以后就不对外开放了。”

苏清尘皱了皱眉心。

护士为难地下逐客令。“不过你是案件重要人物，警方那边应该还会安排你过来探视的。今天，先这样吧。我要给她抽血，检查最新的身体指标了。她也是特殊人士，上面再三叮嘱，除了上头的安排，其余时间，包括我们也不能随意逗留，恐防背后的人转移资产。”

“好。麻烦你了。”

她开车从青山区一路向临水花园，全凭本能，心里所想所念，却全是妈妈。

其实，她对妈妈的记忆十分模糊。除了儿时少得可怜的记忆片段，‘妈妈’对这个年纪的她来说，只是一个家属称谓，和精神上的敬爱方向。但曾经，年幼的她，无数次在无人的房间里，对着窗外看不见的漫天神佛许愿——

希望妈妈并没有死，当初死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和她妈妈长得很像的人，是他们认错了人，葬错了人，她的妈妈还活在另一个城市，终有一天，会回来，给她她错过的所有母爱和圆满。

但那只是一个孩子逃避现实的奇思妙想，当她长大了以后，学会了独立抵挡所有的灾祸攻击，早已没再幻想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童话。

当童话真的突然像龙卷风一样毫无预警地席卷而来，她却连欣喜的表情都无力去支撑。她浑浑噩噩地开着车，遵守所有的交通规则，有条不紊地行驶在那条再熟悉不过的马路上。

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

接了孩子，路过孙老师的食堂时，她下车打包了五六个热菜和四人份的米饭，一份乌饭团团。回到临水花园，吃过饭，模式化地安排两个孩子做作业，洗澡睡觉。

等所有人都睡了，她裹着一袭水粉色睡衣坐在飘窗台上，抱着膝盖，偏头望着窗外橘色灯光里的婆娑树影。

开棺的念头，又一次跳进了她的脑子里。

却很快被遏制住，她一再告诫自己，不要打扰妈妈，等到天亮，她就去申请探视，向田杏芳问清楚！无论还能问出多少，她都要挨到那时候，再做决定。

可是，她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。

翌日一大早，她循着从网上查来的青山精神病的电话打过去，辗转了三个护士，才听到了让她跌碎手机屏幕的消息。

她怎么都没想到，等了一夜。田杏芳却悄无声息地死了。

她的尸体，是李颖派人去处理的。苏清尘没有出面，看着李颖送来的田杏芳少得可怜的遗物，她心里，像是有一层又一层的乌云交叠着，沉沉的，高兴不起来，却也没有称得上悲伤的情绪。

这个占据了她大半生命，干扰了她命格的女人，从此，再也不能挑起那双吊梢眼，对她虚情假意，抑或尖酸刻薄。脑子里，竟跳跃出曾经的那些让她笑过，绝望过的关于田杏芳的过往。

苏清尘有些厌恶地看着面前的遗物，视线落在那本边角破旧的笔记本上，终是伸手翻了翻。里头是一些毫无逻辑的图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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