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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技校,我边走便瞅着食堂南门,有心买个饼,又觉得当着她面吃不好意思,到底没有买。上楼到教室,空无一人,她还没有过来。
我又等一会儿,还是没见人,便又想下楼去买了点儿饭,因为一会儿就收摊了,却又担心她来了看不到自己,只好放弃。胡乱拿了本书看,灯管亮起来,偌大的教室只我自己,却也不失“一道风景”,我自嘲地想。
人一个个进来。直到上课铃响,她才伴随铃声姗姗进来,可是并不过来,似乎也并没有看我。
我心里清澈,自然不怪她,明白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,虽然自己没有多想,但是别人未必如此——毕竟天下总有好事者,大学里本来也敏感。不过为了验证自己,我还是重新想了一下,确信自己并没有动心,认为与她之间一切都很正常,心意释然。
我心想下课后她应该会过来,身体往后倒卧着看向抽屉,刚想拿古代文学史,看到刚买的《傲慢与偏见》英文版,身体在空中悬浮了两三秒,到底换作了后者,因为“怕什么就做什么”,我一定要勇于战胜自己。
我把书放在桌面上,心里酝酿了一阵儿,然后无比沉静地打开,潜心从第一行第一个字开始读……觉得确实比“书虫”深一些,我挤牙膏似的一个个字去看,脑子里好多“坏小虫”无数次诱导我放弃……好在我坚持住了。
好不容易看完了第一段,我觉得轻松了一些,看了第二段的一半,又有些“偷懒”地想要歇息——好在我再次坚持住了。并且拿出笔记本,从头抄写——因为我很喜欢这本书,觉得简·奥斯汀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英国女作家,丝毫不比毛姆差。我边抄边记,很有一种充实感!
课下,我正忙着——似乎颇有些物我两忘,她果然过来了,走到桌前我才晃过神来(因为我一向机警)。我心里自然很是高兴,尽管表面波澜不惊。
她不无优雅地在外面坐下,我往里欠欠身,合上书,朝她笑笑。她问我在看什么,我便把书拿给她。她凑到眼前看了一会儿,说书挺好的,表示回头也想看看。我点点头。
她狡黠地问我是不是找她有什么事,或者有什么话想说。我不禁有些讶异,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,更多的却是感动,觉得她好像真有些明白自己的心。
我没有直接回答,抬头望了一会儿黑板,又看看黑洞洞的窗外,轻轻叹口气,然后才说起最近自己的心情——联赛的失落,学习的感觉不到进步,生活的散漫,还有天气的愁绪,缺衣的苦恼……我说了好多话,一开始还保持清醒和矜持,渐渐地真的触景伤情,心里也重新泛起感伤,并且比中午还要浓烈,甚至如黄河之水有些不可收拾,表达也失去章法,前言不搭后语……
她一直看着我,眨着眼睛静静地听着,没有插一句话。虽然教室里十分嘈杂,不时爆发熟悉的汪建国、柳鱼龙、邹郦香等的大笑,这里却好像是一方静土,一口幽井。我心里十分地感激,而且越多越多的积聚,对她之前所有的偏见烟消云散,也想到自己以前——包括高中时候何尝不是如达西一样很多“傲慢”?只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!
上课铃响了,班里依然很吵,以前我总是很讨厌甚至厌恶这一点,现在却是欢迎。不过也许是窗缝里钻进来的风让我重新清醒,我摸摸额头,装作不经意地瞧瞧她,犹豫了好几下,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。于是悄悄地咬咬嘴唇,更加有些“唯唯诺诺”地说到内心的孤独,没有遇到想结识的朋友,甚至是同位难寻,一个人在后排无法与人交流,共同进步,有时间无速度,有勤奋无效率……
说完我垂下头,眼睛余光她还在看着自己,奇怪的是她还是没有说话——其实刚才我已经故意放慢语速,希望她接一下话;但我心知她肯定是明白的。
可是又等了很长时间(实际上大概只是片刻),她还是不说话。我有些忍不住了,生出后悔不该对她说这些,只是另一方面又觉得一些不甘心,也许是想让自己“死个明白”,狠了狠心,终于提出希望她来帮一下自己,在以后的学习中共同进步。
我勇敢地看着她,她停了一下——我猜也许是在思考;就在我担心她要拒绝时,她答应了。我忽然又有些失望,因为听她语气似乎有些轻描淡写,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肯定;不过好在她没有拒绝,我又觉得不禁庆幸。
我请她看《成功学》,她含笑接过去,翻了几页,似乎依然有些浮光掠影,没有自己想象的热心。但我心里还是渐渐充盈希望,觉得今晚是个良好的开端,但愿我们之间今后能携手共进!
快下课时,她忽然说:“如果你在后面看不清黑板,可以去前面。”
就在我愕然时,她说她同位准备挪到后面去,前排空了一个位。
我顿时涌起感激,方才的失望一扫而空,虽然对她的提议颇为犹豫。一方面是自己自由惯了,不喜欢拘束,前排毕竟完全暴露在众人和老师面前,令人不自在,另一方面则是自己去前排和她坐同位,不知道李滟会怎么想,还有王琨,毕竟两人先入为主。
“我再想想吧。”我叹口气说。
她起身走了,我目送她的背影落座前排,审视着周边的环境,见右边是汪纪平,心里一动,可是汪纪平后排的王琨,心里又皱眉。再看左边第二排是李滟,心里荡了一下,随即轻轻叹息,也许是无意识眼光落到章丽君那里,突然想起49班那个女孩——如果我当时在前排,是不是上次就离她更近一些!还有,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?
回宿舍的路上,我很高兴晚上她过来聊天,说出了自己不少心里话,的确是得到很多释怀,只是有些遗憾没有表达得更加明确一些。也罢,至少她明白自己,今后我们要做好朋友,在生活上相互关心、体贴,在学习上互相切磋,一齐进步!
我再次考虑了她的提议,诚然去前排有一些好处,不必看黑板不再吃力,听课也不再费劲,交际也自然会好很多,不再孤独,还有汪纪平——尽管她已经“名花有主”……但最终我还是摇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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