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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亚珍只当冯析感怀身世,听见她岔开话题,也忙接了过去,“程茵以前也经常跟着我们一起玩。她性格沉静,总是不大爱说话,其实心里很有主意。那时候她刚落榜,想要再考一年大学,家里不同意给她介绍了个对象。对方是生产队队长的儿子,各方面都挺不错。但程茵死活不同意,和家里闹掰了,被你姥爷撵出家门。程茵呢,也硬气,找到城里开饭馆的亲戚家打工,顺便复习考大学。再然后就没有回来过。这些还是听你养父说的。那时候我都已经回城了。”
冯析点点头。
如果是闹掰,那还说得通。
再问更多,卢亚珍却是不知道了。
冯析心里乱糟糟的,也不知道这一世能否再见到母亲。她仔细凝望着照片里的二八少女,和印象中的母亲并不是特别相似。但冯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,只觉得说不出的亲切和思念。
照片上的大姐程芷,面容娴静。幼童更是和现在的冯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唯有程茵和两姐妹不大像,但也都是好相貌。
“二姨和其他人不太像。”冯析道。
卢亚珍仔细地看着照片。多年未见好友,纵然从小相识,在看到照片也觉得稀奇。“是呀,你二姨像你外公。剩下的两姐妹更像你外婆。”
冯析忽然此行有了期待,她想要知道更多程茵的事情。
目的地没有机场,下了飞机后还需要倒大巴车三四个小时。冯析和宋知澄早早地坐上飞机,到达之后在当地租了辆车。到了市医院也都已经下午两点多。
两人随便在医院门口吃了饭,才买了只果篮走进医院。
八人间的病房乱哄哄的。因为年代久远,墙壁早已成了微微泛黄。一个病人往往有两三个家属围着打转,再加上推着推车忙乱的护士医生,冯析感到进的不是病房,而是闹市。
冯析和宋知澄一走进病房,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。
两人盘靓条顺,衣衫严整。宛若一对金童玉女。和病房里的人、物,全都格格不入。
见到这样的人物,想不注意都难。
冯析和宋知澄径直走向靠窗的床位。
不用对床位号,便知道靠窗的病人是冯析的亲人。
因为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纵然被病魔折磨得面容干枯、眼窝深陷,但仍可窥见其年轻时的风姿。
她愣然地看着冯析,眼窝中渐渐有了泪水。
纵然冯析戴着口罩帽子,她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女儿。
最像她的女儿。
她没有能力留下的女儿。
程萱其实今年才五十岁,但已经憔悴地如同老妪。少年时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,备受宠爱。又是程家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,面容靓丽工作稳定。
又认识了同事的表哥,和城里人结了婚。
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要到来,哪知却陷入了无尽的折磨当中。
老公张继彬虽也是大学生,还凭自己的能力进入体制内工作。
但他是张家独苗,备受父母宠爱,性格温和柔软。这样的性格,恋爱时有多么甜蜜,婚后就有多么痛苦。面对妻子和父母的矛盾,张继彬有心调和,却无能为力,只能装聋作哑地躲起来。
对父母唯一的忤逆,就是扛着压力硬娶了自己。
而后程萱生了三女儿。为了生个儿子,程萱东躲西藏,铁饭碗丢了不说,还将自己的三女儿送出去。一想到当时的妥协,程萱心里就跟刀搅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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